13岁那年,看了《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是从书摊上租来的。从这部书中知道了世间有一个叫做劳伦斯的家伙,而且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还知道了原来写那事儿和做那事儿的时候,会想到和用到好多类似旋转、漩涡、下沉之类的怪模怪样的词儿。真是不懂。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本书没有译者姓名,只标出了是延边出版社。第二天早晨看完,标出所有页码,迷迷糊糊地还了回去。三天之后,又从那儿见到这本书,随手一翻,发现我所标的页码部分都不翼而飞了,不知道是哪个比我还变态的家伙干的。接下来我的进步就快多了,很快就看到了《肉蒲团》。头一次知道原来古代男人就有阳具忧患意识,还知道了狗的妙处,竟然可以牺牲小我通过嫁接为人民服务。技术方面知道枕头不单单可以枕在头下,真是一朝得道,十年受益。后来我做中学语文教师,给学生的书单列的头一本书就是这《肉蒲团》。
《金瓶梅》是大学时候看的,这时的我已是心经百战,本来不相信这《金瓶梅》还能有什么特殊的神奇,或者荒淫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程度。奈何越难搞到手的东西,诱惑力也越大。为了看到这书,我费尽心机,勾搭上了图书管理员小王,请她喝了好几回牛奶,还装模作样地狠狠盯着她脖子下面的地方看,好象很有兴趣的样子。就这样看了六七次以后,一套崇祯本的《金瓶梅》终于搞到了手。希哩哗啦翻过一通,大呼上当。不知是哪个混蛋造的谣,这书要多干净有多干净,尤其让我气炸了肺的是,那几十处关键的地方,经常会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些诗歌来,宛如一个婊子给你看她的守宫砂,让你哭笑不得。可怜我的眼睛,就是看奶牛去,也比看小王舒服得多。再后来,不论是武侠,言情,暴力,玄疑的各类小说,想找一本不黄的,就和当年要找一本黄书一样难。写到这儿,顺便提一句,其实卫慧的《上海宝贝》真的不算什么黄书,贾平凹的那本《废都》,如果推倒了牌坊,把省略的婊子都拉出来,绝对比《上海宝贝》黄多了。再说,卫慧也不过就是说了句“大得吓人”而已,外加一句“感觉好象和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做了爱”,这又有什么,贾平凹那小子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谁又能知道。反正我相信,绝对不是这两句话能比的。难道说这世界上,就允许男人黄,爱黄,贩黄,女人稍微黄色一点,就要人人喊打?真是无聊。
回到刚才的话题,改革开放越来越深入,我所接触到的黄书的文学色彩也越来越差,故事情节越来越单调。有的时候一个“啊”字可以重复几百遍,不知道这些主人公手边除了避孕套,是否还准备了草珊蝴含片。他们办事儿的时候,说的话比我们中学的老师还多。我彻底麻木了,不再看了。想再学到新东西是不可能了,再说我的兴趣也发生了转移,开始对黄色录像更感兴趣了。
老同学小袁开了个录像带租赁铺,早就答应要送我几部黄色录像带看。那天他终于来了,拿了两部片子,一个是德国护士穿着白大褂,脖子还挂着好大一个听诊器,还有一个是美国一女出租车司机,不知怎么净拉一些坏蛋,反正总是出事儿。我正看得咕噜咕噜咽口水,小袁那边歪在沙发上,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真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把他叫醒,问他是不是困了,这小子说:看得太多,一听这些哼哼哈哈的声音,就打哈欠流眼泪,想睡觉。你有没有什么小说看?我顺手就从架子上抽下一本黄色小说扔了过去。三个小时之后,我两部片子看完,晕头晕脑的,简直就是换了世界(有那么一阵子,看哪个女人好象都光溜溜的)。再看小袁,小子还在津津有味地看那小说呢。歪过头对我说:这文字和画面,就是不一样。真不一样。然后是嘿嘿一阵怪笑。嗯,看来,这些黄书还是不能扔。即使是小袁这种人也有可能需要情感的再教育。
文字不可替代,文字优于图像,文字等于想象,这就是这篇小文所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