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尚未充分开放的环境里,人们对性的内敛往往走入极端;一旦出现宽松的释放环境,又往往对性的外泄近于放荡。因此,人们总是在鼓励无限度的节欲和禁止有限度的放荡之间尴尬。我们习惯把谈性的人分出个高雅与庸俗来,于是,流风所及,一谈到性,就立刻三缄其口,拉下面孔,实在不是少数。而当面对“洋性”时却又显得稚嫩与失落,在跨出国门的一刹那间,对眼前呈现的性的现实往往显得不知所措。他们的言行举止从另一个侧面为中国的“性”现状作了诠释。
第一次出国时,带着一队工程师去欧洲考察技术改造项目。15人组成一团,浩浩荡荡。我是当时惟一未婚的男人,还被列为最有可能的“出国未归者”。在那里20天,我们搭乘一辆豪华大巴车在中欧大平原上往返飞驰。
德国的司机严格遵守法律,一段时间后就停下来休息:加油、喝水、抽烟和上厕所。欧洲公路上停车休息的地方很多、很密,但几乎无一例外地都经营加油、食品、消遣类书刊和避孕工具等业务。
第一次停靠加油站时,大家都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摸摸这,看看那,偶尔也翻看一下架子上的消遣书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这书中尽是一丝不挂的白人胴体,再加上特意渲染的姿势,让人傻眼。随即,十几人都围拢在一块,不是窃窃私语,而是大声喧哗。原本好奇的中国人却被纳闷的洋人盯着看。在欧洲习以为常的东西,却让中国人开了眼界,看完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知道能否把它带回国。后来,多次转经香港的行程中,很多人都偷偷摸摸想尽办法带回一两本或一两盘国外的“毛”物。
后续的旅途中,凡是要加油休息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直奔书架,开始是大家合读一本,继而是三三两两共看一本,最后是人手一本。大家兴高采烈,反正德国司机听不懂中文,陪同又是一位在西方生活很多年的中国女移民,她也不介意,别人就更不在话下了。
波兰的一段路上,加油站不远的地方总是站着妖艳的、几乎是穿着三点的女郎。老先生们都一本正经地坐着,但眼光就一直留在女郎的身上,稍微年轻一点的要么哇哇叫,要么打口哨。见到尤物最开怀。
考察瑞士一家大型企业时正值中国的中秋节,就着不伦不类的中国菜喝完自带的一瓶五粮液后,大家并没有提出要“公费”给家里拨电话,而是一致要求“公费”看电视。如果没有“公费”,则希望扣除自己的出国补贴中的自留部分。而且在我曾住过的大部分西方酒店里都配有“PaidTV”(付费电视),内容都是三级以上的“毛片”。这一切似乎成了旅行生活的主题。
第二次去欧洲时,利用周末特意去了趟荷兰的阿姆斯特丹。那里不仅物欲横流,而且是人欲横流。在那里,性似乎并没有高雅与下贱之分,只有对性的真实记录与反映。有专门播放性电影的“性电影院”,有专门展示性历史的“性博物馆”。夜晚的阿姆斯特丹,犹如人们文学记忆中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霓虹灯下,罩在玻璃门内的各种女子都随时准备着提供服务。在游荡“秦淮河”时,一眼就能认出是来自大陆的中国人非常多,其好奇的眼神非常专注,而当她们向这些人招手时,欲行欲止的表情一览无余。
一位在荷兰生活多年的广东人告诉我,在阿姆斯特丹生活超过6个月而没有去看过性博物馆的中国人几乎没有。这是因为,一方面,荷兰的性博物馆在世界上是最有名的,另一方面,中国人对性的好奇也是数一数二的。在后来的出国经历中,屡见中国人在这方面的矛盾反映。特别是在菲律宾遇见从大陆非法进入马尼拉做“小姐”的国人时,中国人往往愤愤不平。
瑞典被认为是废除娼妓最成功的国家,恰恰也就是对性最开放的国家,对性的认识归于“以人为本”。中国人对性的认知与开放还没有脱离“好奇”与“好色”,更没有达到对人性的皈依。随着中国更全面的参与国际游戏规则(加入WTO),及新一轮全方位的深刻变革,人们的性观念也将再次面临挑战,也许那时,人们对性的关注才不再使用“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