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男颜,而不是蓝颜。那时,我叫燃烧的火鸟。用这个昵称在QQ上聊天儿的时候,是我人生最痛苦的一个阶段。那些不能摆入现实却将我泡在痛里的感觉,让我象一个煮了饺子的茶壶,无由无处诉说,无路却又不肯转身。那时的我仿佛就把平生最深的伤害和忧郁都尝得透了,为无法争取的现实,我感觉自己就象那扑火的飞蛾,拼了所有的快乐,也要维护自己可怜的那份感觉。现在想来如被困在网中,不知身在何处。孤寂的到来恰到好处。也许正是这网名迎合了我当时的心境,几乎从来不加好友的我通过了他的验证。而孤寂的开场白与众不同,他并不问你在哪里,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等那些初见时的我最反感的那些套话,而是直接就我的网名开始发问,这让我感觉到了一种轻松而不是惯常的那种累。其时我并不想说话,但他的言语仿佛就能摸准我思维的脉搏,在引导着我说些什么,似乎有一种力量在操纵感觉,压抑了许久的我的伤感一下子如决堤的洪水,毫不掩饰地奔涌而出,而他就那么静静地做一个听众,偶尔地插上一句。现在想来其实也并不是他会多聪明能算准我的想法,毕竟从我的网名和自我介绍里明眼人自会瞧出些端倪。但却是他的不同别人的语言以及他另一个版本的故事,真正地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共性,那种终于被人理解的安慰。不能说是孤寂帮我走出了那些阴郁的日子,但他的倾听和着或不着边际的评论却使我找到了一个可以短暂释放疼痛的空间。虽然疼仍是心上挥之不去的阴霾,虽然他不一定真的如好友一样时时替我伤怀,疼却会在那短暂的诉说之后变得不再那么难以承受。接下来我们会时常地交换自己的故事和想法,他会很清醒地帮我分析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我也会直言自己的感觉和想法,我们彼此站在事外又不厌其烦地听对方有时甚至是歇斯底里的诉说。渐渐地,与他的诉说成了我摆脱伤感的唯一出口。而我发现人真的需要诉说,这样面对一个虚幻的甚至你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让我真正地找到了一种不设防的放松和放心。我把孤寂这个代号以及他所代表的所有语言当做了自己的知己。谈话的内容开始广泛,他会问我的过去,我的家庭,也会告诉我他的一切。
刚认识的时候,他要求过一次视频,但并不坚决,而我反对视频却是无比坚决的。这事之后他再也不曾提起过,大约这也是我们能成为好友的最直接因素吧。象普通网友一样,他也会要求看我的照片,我推三阻四,他并不坚持,却发来了自己和孩子的照片,那瘦瘦的身形和可爱的孩子让从未对他的形象有过任何设想的我感受到了一种无比的真实,除此别无任何感觉。我把几年前的照片发过去,我知道他的惊讶,却没感受过多的其它想法,这让我更加坦然。岁月在流逝,虚幻的网络里我们不必设防的在字里行间熟络无比,没有任何的虚伪。我渐渐地习惯了把所有能说给朋友听的话告诉他,他也会在不见我来的时候随便说上两句。我原本是喜欢文字的,但是荒废了很久一段时间,除了写日记。他就鼓励我写出来,那段时间流行博客,而我虽然看过别人的,却从未想过自己写。我开始写了第一篇小说的时候,他做了第一个看客,在偌大的论坛里没人捧我这个新人的场是自然的,他就每贴必跟。后来聊天儿时调侃道:“我还敢再去吗?人家会以为我是你的追求者”,我哈哈大笑。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重新拾起笔,记下或回忆自己所有的感动。和孤寂是一个城市里的,他有时会很逗趣地闹着要见我,我笑而置之。有的时候偶尔离他近了,也会在后来暗示他,他就戏言可惜却并不认真。其实我们都知道,网络里我们可以完全地释放自我,可以天南地北口无遮挡,只因为我们面对的是网络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和社会内容的ID,见面却会给友情加上世俗的枷锁和距离的尴尬。我们更知道彼此的沧桑早已将心定位,不会容许感情有一丝的偏移演绎一段网恋,我们守护的,是网络里那份直击心灵的纯粹的表述和没有性别意味的人生里的互相扶持和安慰。有人说男女之间没有真正的友情,有人说有。我也时常听着关于红颜和蓝颜的故事,或感人或温情。我不肯将孤寂称做蓝颜,因为他有着比蓝颜更容易了解我思维脉络的路径,因为我们不会互相思念只有互相关心,因为我们从未有过任何突显出性别的暖昧也从不会跨越友情的分寸,更因为我们永远不会把友情从网络挪入生活。我把他称做我网络里的男颜知己,虽是男颜,但无关乎性别,因为他是以一个男人的ID与形象同我交流。只因彼此的相守,固有彼此的神秘,从而造就了彼此的尊重。